我有急事儿(1/ 2)
暑气渐浓的城郊终于也和市区一样热了,火碌碌的日头炙烤着墓碑,铺天盖地而来,像群视死如归蝗虫,又凶残又疯癫。大理石的表面被晒出了斑驳的白色圈圈,干涸的刮得下沫子。天越是热,空调越是坏,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停了,屋子里便好似蒸锅一般,早已是焦躁难耐。
一早上贝贝不知道给彭程拨了多少个电话了,差不多每间隔十分二十分的就会拨上一次,可他一直也没有接听。
谁知道他干什么嗯?贝贝心里寻思着,他越是不听电话,她便越是心急了,额头上的汗水沿着脸颊滚落,许是着急,她便更觉得气热得难以忍受了。终于贝贝憋得几欲爆发了,她推门离开大厅,往王莹那间在山坳里,像个农家小院的地界去了。
——
在一片绿意隆重的山坳里,远离大厅的好去处,开车也要走挺长的一段路,贝贝心焦,走来反而更好。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,那排深藏在山坳里的小房子,让她一下子便想起了秦添带她去过的那个靶场,虽小了些,但远远的看着极像,在一堆深深浅浅的树林子深处,像明信片里的画儿一样,静谧而有生机。
这墓地的深处幽静的小院子,好似曾经真的就是一户农家,三间的农房,有规有矩。大锅的灶台虽很久没有用了,烧黑的痕迹却还是在的,跟隔壁间的办公设备格格不入,干活人这里是真的脏,地面桌子上的灰土,细密得像是面板上的拂面,厚厚的一层。
王莹倚着门槛站着,见贝贝来了,匆忙的走热得蹙着眉头,她偏很高兴的笑了,顺手从旁边的杏树上拽下仅剩的几个杏子,让贝贝解解渴,王莹说,这棵树是满山上最好吃的一棵,所以结出多少果子都是不够吃的,这不统共就剩这么几个了。
那杏子大极了,一手抓不住三个,若是洗了再吃,就是跟树上直接拽下来的不一样味道,贝贝也只是蹭了两下,便咬了一口。果子清甜,沁人心的甜酸,不像在菜市场上买的那样寡淡的味道,没个好坏。
王莹红堂堂的脸,净是健康的农家颜色,她吵吵把火的把贝贝带进屋里,一抬头看见房梁上的一窝燕子:“贝贝,咱们这老好了,纯生态,这窝燕子,年年都来。”
燕子窝就在灶台间的房梁之上,倒挂着的窝,像是鼓囊囊的钱袋子,个头还真不小,只是安在房梁上看不见里面。王莹说那里面有三只小雏燕,一会儿大燕子便会衔着食物回来。这已经是这对夫妇今年的第二窝小雏燕了,王莹拉着贝贝猫在旁边一间屋子里,探出头,刚刚能看见燕子窝。
燕子飞进飞出,却总是不敢去喂食,许是看见有人,便不敢上前了。小燕子都探出头来唧唧咋咋的惊叫着,王莹让贝贝千万别眨眼,眨一下可能就错过了。终于那燕子还是冒险去喂食了,贝贝的手机骤然间轰鸣着响了起来,惊了燕子还没喂完就又飞了。
是彭程打来的电话,姑娘犹豫着半天没动,她想接,可她也生气。
“接呀!咋不接呢?”王莹像是什么都明白了,她说完,人就出去了。贝贝仍是犹豫的,左不过是心里头有个声音在怂恿她,她想听,可又偏觉得不应该,但她却还是接了,听他说话,一声不吭。
——
“喂!”
“喂!媳妇,你说话啊!”
“我都知道你听见了,媳妇,你手机落在箱子里,我没听见啊!”总归是有个借口就好了,原也不必在意真假了。
“你看你不能老这样不是,你说我听见了我能不接吗?”
——
下班在通勤车上的时候,彭程又来电话了,他说义哥要请客吃饭,让贝贝去饭店里找他。
“我不爱看见他。”贝贝低声的应了,竟是些不耐烦。女孩子的心思,不好猜也总要做些姿态出来,好让人不得不猜,偏有不胜其烦。
贝贝实在是不想看见义哥那肥的几乎要挤出裤头的粗壮身子,他笑的时候后槽牙都是黄色的,肮脏的黄色,像是把橡皮嚼在嘴里了,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和他做得事情一样,都那么的龌蹉。更可气的是,义哥告诉彭程,说贝贝不愿意跟彭程上床,是因为她根本不喜欢他,在给自己留后手呢。
哼!猪猡,他就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瘪三,一个两面三刀的混不吝,总去研究别人间的那些私隐,想想那人看见自己,那副眼直的梗死样子,贝贝便觉得恶心得直想吐。
尽管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对彭程的感情,那到算是什么,她总在迷茫之中,舍不得她,又不愿意要他,不厌其烦,可无论那是什么,都不表示一个外人,便可以这样是无忌惮的谈论旁人的感情,随意揣测她的心里,更何况还有关那种事情。
“媳妇儿,你看义哥都说了,我还说你能去了。”彭程似乎很为难,他唉声叹气的,大体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妥。“媳妇儿,有我在,没事的,你就当我请你吃饭,行不?”
——
车行到家附近了,贝贝朝车下张望,就看见远远的彭程一个人蹲在路边,穿着他那条黄绿花的大裤衩子,单薄的裤衩子,只有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才常见的那种,光着个膀子。
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像条雪白的肉虫子,低着头卷曲着的肉虫子,脑袋耷拉着老低,像是夹进裤裆里了。车走进了,彭程也抬起了头,闷热的夏季里,他仍是清爽的,这家伙永远都不会像义哥那样,腻滋滋生出满脸的油脂来。
没人注意到彭程,原也是没人知道他这个人,车在他斜前方停了下来,贝贝很不耐烦的步下车,待到车走了,她才转头看他,看着彭程从两条腿之间,把脑袋抬起来,也转向自己。
他蹲着没动,孩子一样天真单纯的笑脸望着贝贝,咧开了嘴,挥了挥他白花花的胳膊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言下之意“怎么没跟义哥吃饭,跑这里来了。”这样讽刺的话彭程大概已经习惯了,他貌似天真的脸上连一丁点儿的火气都没有,夕阳那橘黄色的余晖,包裹着他蛋清色的脸,像是溏心里的蛋黄,说生不生,说熟也不熟。
“这不是文贝贝吗?咋在这呢?”他玩笑着起了身,走了过来,纤细的胳膊腿,不过是只蚂蚱的分量,他挽起贝贝的胳膊:“我怕我媳妇儿生气跑了,过来堵她来了,你看见她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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